之后几天，莱瑟向许多人打听了豪斯的身份。
豪斯原本也是地下城的住民，现在是诸多地下赌场、角斗场和红灯区的经营者。
因为头脑精明，积累的财富不光足以让他成为地下城的首富，甚至在地上也能排的上号。
他买入了一个男爵的身份，诸多店铺交给手下管理，多数时候都不在地下城。最近他又通过贿赂，操控了地下城的出入口，原本100金币就能换取离开地下城的资格，现在已经涨到了500金币。这个金额需要三四代人兢兢业业工作才能攒到。
莱瑟着实不解，既然他也是从地下城出去的，为什么还要这么难为别人？
安娜酒馆隔了两条街的角斗场也是豪斯名下的。迸霸角斗场是出了名的血腥与残忍，虽然胜者有高昂的奖金，但只要输了，命就没了。因为对手不光有地下城的居民，还可能是饿了几天的野兽。
这也是豪斯想出来的新花样。人和人打，骨折的鼻梁，青紫的眼圈，刀剑划出的喷涌的鲜血，惨痛的倒地已经无法激起观众的热情。
他们想看在野兽撕咬下痛苦嚎叫的人；想看被扯出体外的新鲜内脏；想看别人亲眼目睹自己被野兽吞噬时的表情；想看少年在爱人面前被野兽吞噬得只剩下一具白骨；想看不可能的反击；想看求生的本能引发的奇迹......
来角斗场的人们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圣母心，人们只追求纯粹的血腥与暴力。
豪斯比谁都清楚邪恶但无法被无视的欲望，谁能满足人们这样的欲望，谁就能赚得盆满钵满。
他接手后的角斗场、赌场、红灯区都比之前红火不止一两倍，在这些场所闹事、欠钱的人也几乎绝迹。那些行为不端的人当场就会被豪斯的手下抓走，喂给角斗场驯养的魔狼、战熊。
本是同根生，相煎比谁都急。
莱瑟听说豪斯最初的资金积累就是在角斗场和红灯区完成的，他有些不敢相信干瘦无比的豪斯居然能打赢别人，或是他这幅尖嘴猴腮的相貌能做鸭，更不敢相信他明明经历过这些事，还愿意经营这样的场所。
小时候不懂事的莱瑟曾挤进人群看打架，在看到一个男人被比自己高大几倍的熊一巴掌把头拍得稀烂，咸热的脑浆甚至溅到自己嘴里后，直接跪在原地吐了。
回到酒馆莱瑟两天两夜吃不进东西，喝水都吐，从此再也没凑热闹看过角斗。
大家明明都曾生活得这么辛苦，何必呢？
莱瑟叹了口气。
要说自己的日子，虽然要比豪斯好些，但过得也不轻松。小的时候天天饿肚子，还得防着变态领走蕾妮，现在日复一日做着免费劳力，还要对付这些搞事的食客，三天两头跟前来挑衅的混混打架，胳膊腿脑壳上的乌青块从没全部消退过。
老爹只会做饭、给自己抹药，安慰的话听不到一句，妹妹倒是会安慰自己，但是忙得要命，一周才能见一两次。
也许正是因为豪斯年轻时有过不堪回首的过去，才有了现在这样扭曲的性格。也许因为自己身边多了这两个人，才能在这片同样污浊不堪的土壤里没有腐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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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生了那件事后，老爹看莱瑟好几天闷闷不乐，决定带他上去采购食材。
平常老爹不愿意带莱瑟去，莱瑟更不愿意跟老爹去。
每周就那么一天休息，去杂物店和店员姐姐聊聊天，骚一下对街的玛丽大姐姐，去红灯区只逛不进，看看白白的大腿饱饱眼福，买点糖去孤儿院重温一下孩子王的感觉，听听吟游诗人唱大尺度歌曲......即使躺在床上睡大觉都比跟着个臭男人去臭烘烘的菜场采购要好！
老爹则是因为怕莱瑟在地上惹事。
出了地下城，更得有自己是下等人的觉悟。
要夹着尾巴做人，有一官半职的人甚至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把地下城的居民杀死，这并不比杀死一只偶然看见的臭虫要困难多少。
莱瑟最近情绪实在不对，老爹怕他再这么压抑下去会出事，跟莱瑟说了好几遍他才同意跟老爹去地上的猎场采集肉类。
地下城没有阳光，除了苔藓和蘑菇没有别的植物生长。除了鸡鸭、肉质多的虫类这些生命周期很短的动物，其他家禽无法驯养，酒馆饭馆不得不定期去地上采购。
正规的餐饮店铺可以携带证件，花5银币去地上采购半天，半天未归则家人和店铺都会抵押充公。
“豪斯不会在城门口吧？”莱瑟有些担心，要是在遇到他自己该怎么办呢？不能揍他，那也不能假装啥也没发生地跟他打招呼吧。
“不会，豪斯本人不会守着门的。”
“也是噢。”
两人边向地下城出口走，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。走完长长的水泥台阶，到了一个宽广的平台。
两个巡守卫兵身着盔甲，腰间别着刀威风地站在门口。
躺在麻绳编成的简易吊床上假寐的巡守副领队听到有人上来，翻了个身，肥厚的眼皮耷拉着，半睁半闭地看着他们。
“副领队，我们想今天上午出去采购半天。”老爹先将证件和10个银币放在负责检收的卫兵桌前，走到吊床前低着头向副队长打招呼。
副队长因为一身一脸的肥膘看起来十分富态，比起卫兵更像个富商。
他因为盔甲太过紧绷只穿配了上半身的，下半身一圈圈的肥肉晃荡着煞是恶心。
“啊，老爹啊，刚刚在睡觉没注意到你，”副队长没有起来的意思，肥胖的身体依旧躺着，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。满是厚厚舌苔的舌头暴露出来，隔得老远的莱瑟都能闻到一股口臭味儿，“带着小伙计采购啊，辛苦了。地下的饭馆里就属你们最勤快，钱和证件放我这儿吧。过两天我去你们那儿吃饭，看好你们哦。”
“副队长，队长说......”不知道该不该把钱交给他，卫兵为难极了。
“队长又不在，那个假正经的憨批就知道巡逻，这种地方巡逻有用吗？你想清楚，是那个下来体验生活，过段时间就要走的富二代说话管用还是我的话管用。”
副队长坐起身，凶恶地看着卫兵威胁道，吊床因为他的动作不堪重负地晃动着。
“是、是，副队长您说的是。”
卫兵不得已，把两样东西都交给了副队长，副队长变脸一般和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，笑道：“这就对了嘛，下次跟我去老爹的饭馆，我请你吃饭。”
“是。”
年轻的卫兵脸色暗淡，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岗位。
我呸！
莱瑟在心里狂骂副队长。
他每次来店里吃饭都不给钱，问他要也是说赊账，还请客呢，这个死肥猪倒是挺会借花献佛的。
这么小一个副队长都敢拿个鸡毛当令箭欺负人，莱瑟对这些人痛恨又无可奈何。
老爹不敢得罪他，对他点头哈腰地道谢后拉着莱瑟准备出城。
两个守门的卫兵打开了大门，和地下城灯火完全不同的光芒强烈无比。莱瑟和老爹用准备好的黑布蒙在眼睛上，把拎着的许多布袋子一一扎在自己的腰间，走进门，慢慢摸索着走过长长的楼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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